01.重生

        華爾街最後一盞燈熄滅的那一刻，亞萊里克依然站在他的頂層公寓，俯視著這座永不沉睡的城市。八十八樓的gao度讓一切顯得渺小，就像他此刻的gan受──站在世界之巔，卻gan覺不到一絲溫度。

        xia一秒，世界天旋地轉。

        當他再次睜開yan，映ruyan簾的不再是曼哈頓璀璨的夜景，而是斑駁脫落的天花板，閃爍的日光燈在剝落的油漆上投xia詭異的陰影。消毒shui的氣味刺激著他的鼻腔，即使過了這麼久，他仍然無法忘記這獨特的氣味。

        他gan覺自己的shen體似乎變得既輕又小，他試著翻shen，老舊的鐵床立刻發chu刺耳的嘎吱聲。

        聖瑪利亞團體之家。

        這個名字瞬間浮現在他的腦海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又回到了這裡。

        這個假裝提供庇護，卻瀰漫著遺棄的地方。

        記憶如chaoshui般湧ru，這是他七歲那年被「退回」的地方。從又一個認為他無法guan教的寄養家庭手裡。

        而現在，他又回到了這個年紀。

        七歲。

        亞萊里克本能地摸向自己的臉，pi膚光hua得不自然。冰涼的小手指觸gan證實了他的猜測：他變小了。回到七歲的自己。世界把他拉回這個地獄，困在這ju早已拋棄的孩童軀體裡。苦澀在胃裡翻攪，數十年的人生經歷如今被鎖在這ju脆弱不堪的軀殼中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冰藍se的yan睛掃向xia鋪。這次有件事qing和他記憶中不同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並不孤單。

        臨時安置室通常被用來隔離「問題兒童」，他記得自己那時因為打傷了另一個孩zi，被單獨關在這裡好幾天。但這次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床單發chu細微的窸窣聲。他小心翼翼地探頭向xia看，確保不發chu任何聲響。一個黑髮的小女孩，小得不可思議，蜷縮在薄被xia。他能聽見她輕柔的呼xi節奏，看見她小小的xiong膛起伏。這景象本該令人憐憫，但亞萊里克的yan裡只有冷酷的計算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悄無聲息地從床上huaxia，赤足落在冰冷的地板上。即使困在這ju幼小的軀體裡，他的每個動作依然jing1準而從容。他站在那裡，沉默地注視著xia鋪的shen影，思考著xia一步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只是個孩zi。

        但表面上來說，他不也是嗎？

        當亞萊里克終於開kou時，他的聲音低沉而平靜，帶著七歲孩童不該有的沉著。

        「你醒著嗎？」他的yan神，銳利如鋼，緊盯著xia方的小小shen影，等待著除了平穩呼xi外的任何回應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嗯...我，我睡不著，這是我第一天來這裡。」她回答dao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的聲音輕柔而不確定，像是害怕佔據太多空間。亞萊里克微微蹲xia，這ju陌生的shen體依然保持著與年齡不符的優雅。他的思緒飛轉，但臉上毫無波瀾──只有那雙冰藍的yan睛，正在研究著她，彷彿她是個待解的謎題。

        第一天。這幾個字在他腦海中迴盪，喚起那些他寧願像污垢一樣刮去的回憶。所以她還是個新人，還未被這個制度摧毀。至少現在還沒有。亞萊里克太清楚這個地方是如何磨滅脆弱的靈魂。而他從不需要脆弱──從來都不。

        「你叫什麼名字？」他直截了當地問，似乎這個答案比她想像的更重要。他並非想安wei她，這個問題也不是chu於善意。亞萊里克從不zuo這種交易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在尋找什麼。只是現在還不確定是什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