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第六章】幸福的錯覺

        清晨六點半，窗簾縫透進來的光線像一條細長的刀kou，將臥室裡昨夜殘留的chao濕空氣割開。顧涼迷迷糊糊睜yan，第一個gan覺是腰背酸痛，第二個gan覺是shen側那片原本滾燙的溫度已經涼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翻shen，指尖摸到一小塊被壓平的枕頭凹痕——那裡本該屬於沈亦琛。餘溫早散，但布料仍帶着淡淡的檀香與男xing的體味。

        桌上放着一只白瓷托盤，熱氣尚存的燕麥粥和兩片烤吐司整齊排好，旁邊壓着一張摺成方正的小紙條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昨晚辛苦妳了。好好休息，粥記得趁熱。–      E」

        話音落xia，顧涼的胃像被冷shui潑中，甜粥的溫度瞬間降到冰點。她張了張kou，卻發不chu聲。

        筆跡乾淨俐落，末尾那個簡單的首字母像無聲的親吻，貼在她心尖最柔軟的位置。

        顧涼把紙條貼在xiongkou，gan覺那裡的心臟忽然撞得更急。她記得昨夜他抱着她低語「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」，也記得他說「妳很特別」時微微收緊的手臂——那一刻，她確信自己被需要。

        可現在，房間只剩她一個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坐起shen，薄毯hua落，tuigen隱約一陣黏膩的濕熱。昨夜的痕跡提醒她：這段關係仍然見不得光。甜蜜的餘韻與現實的真空交錯，像在心裡打結。

        粥的香氣把她從恍惚中拉回。她端起瓷碗，小kou喝xia第一kou，she2尖卻嚐到輕微的苦味——那不是燕麥，而是睡眠不足與不安混chu的錯覺。

        手機螢幕亮起：剪輯案客戶cui片的訊息連tiao三條。她猛然想起，自己還欠對方一支四分鐘的婚禮快剪，原本承諾昨晚交檔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完了……」

        她抓起電腦，ying撐着酸痛的shen體坐到桌前。時間軸上一堆未調se的素材像亂麻，耳機sai進耳朵，剪輯軟體的節拍聲「噠噠」敲擊着她神經。

        昨夜的快gan與此刻的焦躁形成強烈反差——這就是她的幸福嗎？

        就在她重新進ru工作狀態時，門鎖轉動的聲音傳來。語晴拎着大包小包推門而ru，陽光般的笑容伴着旅行箱的輪zi聲灑進屋zi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涼涼，我回來啦！看，我給妳帶了澎湖花生酥和仙人掌果凍！」

        顧涼猛地一怔，手指停在空白鍵上。心臟像被人nie了一xia——昨夜的秘密還在空氣裡飄，她卻必須立刻切換到「好室友」的頻dao。

        「你、妳這麼早？」她ba掉耳機，努力壓xia嗓音裡的顫。「不是說xia午才到？」

        「原本是xia午，可我改了早班機。」語晴把特產袋zi放到桌上，笑得像灑滿陽光的向日葵，「想趕快跟妳分享好玩的！」

        她嘰嘰喳喳講起離島的海風和夜市，語調興奮。顧涼擠chu笑容，卻心不在焉——腦中全是那張紙條和昨夜的chuan息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對了——」語晴忽然想起什麼，湊近她，「我在旅程認識一個攝影師朋友，人超溫柔！要不要改天介紹給妳？妳總是宅在家剪片，我都替妳擔心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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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「介、介紹男友？」顧涼的聲線乾澀，像被卡在hou嚨的碎冰。她xia意識把領kou拉gao，生怕語晴瞥見鎖骨上那抹仍隱隱泛紅的吻痕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對呀！他叫陸顥，拍風景也拍人像，作品超有故事gan——我一聽他說在台北開工作室就想到妳。」語晴說着，掏手機hua相簿，「你們一定聊得來，他人又體貼……」

        顧涼僵ying地笑，餘光落在桌邊那只空粥碗，紙條被她藏在鍵盤xia，邊角微翹。心底某處卻浮起一陣酸澀：

        *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，可我不能說。*

        「再看看吧，我最近剪輯爆量，怕沒時間。」她努力讓語氣聽起來只是職業倦怠，而非心虛。

        語晴沒察覺，繼續拆花生酥，「忙工作也要談戀愛呀！對了——」語氣帶笑，「我的男朋友、那位行銷總監沈亦琛，上次bu門聚餐還特地問起妳的紀錄片呢！他說很期待妳的新作品。」

        顧涼握鼠標的手一抖，光標在畫面上晃chu一dao白痕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是嗎？……謝謝他。」

        語晴咬xia一kou花生酥，han糊不清地笑，「他真的超nuan，難怪我們bu門小jiejie都說他是行走費洛蒙。」

        顧涼勉強跟着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