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他看清那木盒的外观,整个人都是剧烈地一颤,满难以置信,他歪了一,赶紧站稳,快步上前,哆嗦着伸手,悬在半空中好久,这才疯了一样抱起木盒。
宗光一脸狼狈地跌坐在茶几前,手里捧着那一缕散开一半的发辫,双呆滞,敞着的一扇小窗就在这时刮来一阵轻风,散他掌中细碎的发丝,飘飘洒洒,黑的短短的发茬儿眨间就落了一地,再也聚不齐。
他好像能看见,大着肚的她一遍遍苦求主持,终于求得他落发当日剃来的发丝儿,小心翼翼地拿回家去,每晚临睡前在灯一编着,而怀孕的她因为缺乏营养,睛总是酸疼不已,编不了两三厘米便止不住泪。
原来方才坐在自己对面,喝茶论佛的年轻女人,是她的女儿,怪不得有那样的神,有那样的神。他死死拽着那条发辫,捂在心
该是怎么样的孽缘,才让这一对本是人人艳羡的天之骄沦落为如此,一个甘愿为娼,一个遁空门。
这木盒则是用最后剩的边角料雕刻而成,周围刻的是石榴和蝙蝠,象征着多多福,当年乔瑰菡一看便觉得这盒巧又独特,一直用来放些小首饰。
一张纸片飘来,他趁它落地之前匆忙抓住,上面是熟悉的字迹,因为太过久远,字的颜都有些变浅,不过还是能清楚地看来,写的是“结发不相离”。
二十多年前的恋,对于这个在佛祖跟前吃斋念佛多年的家人来说,已经飘渺得犹如前世的记忆,“乔瑰菡”三个字好像是一疤,伤早已结痂,不想在这一刻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撕开,不想竟还能涌淋漓的鲜血来,一片血肉模糊。
江南大人家早有习惯,若是生女孩儿,就在自己院落里栽种上一棵香樟树,待这树长成,女孩儿也已十五六岁可以许人家,媒人只需看一样这院里的樟树,便知此家有闺阁少女。乔家虽是北方人,但家里的老保姆是地的南方人,乔瑰菡生不久,便托留在老家的丈夫种了一棵香樟,等她满了十八岁,又求手艺好的老工匠给打了两樟木箱嫁妆。
他似乎再也站不住,摸索着坐来,将那红布包放在桌上,用手慢慢解开发辫,发辫分成五,扎得很用心,他一用手指分开,不想里面还有奥妙,随着他的动作,一些碎发散落来,越散越多。原来,是乔瑰菡费尽心思,才把短发全都藏在自己的长发里面,编成了一条发辫。
小的木盒,底衬着方方正正的一块红布。
他一就认来,这是乔瑰菡的东西,似乎想要打开,又不敢,等了好久,才颤抖着拨拉开,一樟木的味幽幽传来,里面是个红布包着的小布包。他取来,放在手心里摊开,一层层打开来,里面不是金也不是银,只有一条细细的发辫,乌黑乌黑的,是女人的长发编成的,除此之外还有一小捧短短的碎发,发质而,一看就是男人的发。
“小菡!”
他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,踉跄着从座位上地,试图捡拾起来,双膝落地,再也起不来似的,匍匐在地上嚎啕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