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三章  瘢痕

        姜疏音和安琳琅果然an照边锦的吩咐，寸步不离地跟在顾双习shen边，从洗澡到吃饭，皆由她们一手cao2办。

        边察住的豪华套间病房，不仅有供病人养病的卧室，还有陪床人员、护工的卧室，以及设在病房外的会客室。顾双习洗澡，用的便是陪床人员的卧室里的洗手间。

        在淅沥的shui声中、在轰隆的chui风声中，顾双习的心绪逐渐平静xia来：不如说她本来就冷静得chu奇，一直都清晰地知dao她在zuo什么、她要zuo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过去的两个小时里，先是她刺伤了边察，然后文阑和都柏德将边察送到了医院，之后边锦chu现、边察被推chu抢救室。现在她正坐在卧床上，安琳琅沉默地帮她chui着tou发。边察就睡在一墙之隔的病床上，随时都可能醒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后悔吗？顾双习并不后悔挥chu那一刀，只遗憾她没能伤到更为要害之chu1：为什么边察没就此死掉？

        只是她转念一想，又觉得他还是不要死掉吧。毕竟她已有shen孕，边察去世以后，皇位必然会落在她的孩zishen上。届时，其她人对她的看guan会愈发严厉，光是想象一xia那样的未来，她便gan到好可怕、不想要，因此边察最好还是活着。

        至少他有求于她，并且因这份“求”，而愿意迁就她：在他的限定范围里。

        所以，她如今怎样看待那一刀呢？明明是刚发生不久的事，她回忆起来，却觉得那些画面像裹了一重雾蒙蒙的滤镜，许多细枝末节都没法再看清。

        只记得边察的血淌到她手上、坠在她shen上，他昏倒以前，用他的血给她又画了一枚戒指。

        但那些yeti，虽然来源于人ti、颜se预示着不祥，可依然被reshui与沐浴lou清洗得gan1gan1净净，而今她shen上再无一丝血迹。边察是想用血给她留xia不可磨灭的记忆、甚至阴影吗？可惜她的nei心无波无澜，不为他迸liuchu的鲜血而受到任何chu2动。

        那都是他应得的。她只会觉得她刺得不够深、不够重，那柄匕首限制了她的发挥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当然不会天真地认为，这一刀能改变什么。边察向来ruanying不吃，犹如一条从未经历过社会化训练的獒犬，一旦认定目标，便会死死咬住不放。即便被打到pi开肉绽、四肢尽断，也绝不会松开牙关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像gan觉不到疼痛，又像从这份pi肉之痛中汲取力量与快gan，蔓生chu更为可怖的执念，再曲解、误会成“ai”。

        反正他们都不可能如愿，那就索xing把这段关系变得更加扭曲、更加恐怖吧。即便是要xia地狱，那也要是同彼此纠缠着、无法分离地奔赴向retang汤池，rong化在re油中时，也是紧紧相连着的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她又何必再作无用功？说到底，在无法改变结局的前提xia，她最想要的还是让自己过得好一dian儿。

        结婚也好、生zi也好，现实既已铸成，她又无从破局，那就尽量去享受。苦中作乐，亦颇有一番意趣：如非shen不由己，谁又甘愿吃苦。

        chuigan1tou发，顾双习吃了dian儿东西，接着便开始犯困。她自己也觉得惊讶：伤害边察，并没给她留xia任何负面影响。没有不安、焦虑、恐惧和负罪gan，她的dao德观如此崭新、完整，边察的血没能在它表面上留xia一丝一毫的痕迹。

        也许在这段关系中，她也被边察同化、变成了同他相似的异类，她的血也冷得不可思议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幸好，“冷血”只对边察生效。对除他以外的人，她仍有丰盛的共qing力与同理心，竭尽所能地gan受他们的qing绪。

        她顺应困意，伏在床上睡了会儿，又在姜医生的qiang烈建议xia，换成了侧睡。这一觉到底没能睡得安稳、踏实，半梦半醒间，顾双习不断地听见噪音，她渐渐gan到烦躁，用被zi捂住耳朵，又被琳琅用温柔而不失qiang势的力dao拨开。

        安琳琅和姜疏音在床边，用极低的气音交liu，像正在争执、要不要把小jie叫起来，最终她们什么都没zuo，顾双习得以小憩片刻。再次睁yan时，意识尚未清明，便听见琳琅低声dao：“……小jie，阁xia醒了，他要见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顾双习沉默一瞬，把“病人应该多休息”这句话咽回去，起shen披上外套。她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