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双习没拒绝，掀开被钻去，整个人极为妥帖地卧在他怀里，耳朵紧贴他的膛。为了方便观察、理伤，边察没有穿上衣，她得以毫无阻隔地听清他的心音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柔声问她“睡得好吗”，又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小腹，神态极为珍重，眉目松弛而又温柔，仿佛那一刀从未扎在他肩膀，这只是他们在府邸共度的、最寻常的一个夜晚。

        顾双习不理他，指尖小心碰着缠在他肩膀上的那些绷带，稍微挑起一儿，又像怕惹事来似地，迅速离走指尖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太笨了，本抓不住要害；况且我还要与你共度余生，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地去死呢？你可以把我折磨至奄奄一息，但我定能活来。”边察说到这里，吻里着微妙的骄傲，“而且呀，我了解你，你没那个狠劲，能定决心杀死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种程度的伤，极易增生，不太可能不留疤痕。我希望它长得比较漂亮，因为那是你亲手送给我的。”边察甚至在微笑，“之后每一次我看到它，都会想起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一面开门，边锦一面说：“我哥一醒就说要见你，可听说你在睡觉，又立刻叫我们别叫醒你，让你好好睡一会儿……他对你可真上心，我都有儿嫉妒了。”当然是开玩笑的，谁想要皇帝的关心？那几乎等同于危险信号。

        原来心脏是在这个位置。她默默记，认为或许次用得上。但是还会有“次”吗？顾双习不太确定。

        边察又把脸挨到她颊侧，低声气地哄：“好了，双习，现在该消气了么

        可她与边察最大的不同之，便在于她不会得寸尺、乘胜追击。这个可以再次伤害边察的机会就摆在她前，顾双习宽容地选择饶过他。

        顾双习却尤为冷静，问他：“你不怕我真的杀死你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低想亲她，顾双习偏躲过，边察顺势将这一吻落在她耳尖：“双习，你是个特别天才的艺术家，我希望我也能成为你的作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伤在肩膀，连带着边察那半边手臂，行动都变得不太利索。可他还是撑着弯曲手臂、将顾双习虚虚地圈在了臂弯当中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所以你尽伤害我、在我上留伤疤吧。”他笑眯眯地说，“我会以它们为荣的。”

觉得只是一次普通见面，就像之前他们见过的无数次，可安琳琅和姜疏音全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，顾双习不自觉也稍稍提起儿心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最多最多，你就是对我造成一儿外伤，或者断我的骨……这都是可愈合的伤。”他像一条幼犬，还睁不开，光凭本能地来回磨蹭着她、将她的气味牢牢刻印在记忆之中，“但你别划烂我的脸，好吗？我怕吓到你。我只庆幸我长得还算不难看，至少不会脏了你的，可如果我连这张脸都没有了，我就真的不知该怎么和你相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顾双习看着看着，忽然在想：要是她现在扒开绷带、将手指伤，再恶意地搅、抠挖，能不能加重他的伤？反正他很能忍痛，更能从痛楚中获得满足。

        打从门开始，她便没有把视线放在病床、以及床上那人上。她看房装潢、看桌上鲜花，连床灯都被她看了又看，像要把灯罩上的花纹全都记在脑海里。直到边察轻声唤她的名字，她才如梦方醒般地、把目光挪到了他上。

        边察并无读心能力，自然无从知晓她的念想。他费力地朝她张开双臂、袒怀抱，邀请她上床、和他肉贴肉地待在一起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脸苍白、神疲惫，望向她的眸却既明亮、又依恋，像迷途旅人终见灯塔、找到了回家的方向。边察肩膀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，伤就埋在那面。

        等他们真的到病房，边锦就不再说话了，光是把顾双习带至病床边，便退了去。房门无声关合，病房里终于只剩顾双习和边察。

        当她走房门、在会客室里见到边锦，他倒还笑靥如花，领着她去病房。

        边察看她不太满意，语调温和地告诉她：“伤不算特别大，了五针，大约一周就能拆线，只是恢复需要时间，可能要几个月后才能完全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