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虽然接了，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。沉默持续了半分钟，直到边锦笑嘻嘻地从她手中拿过话筒：“哎哟，我嫂嫂是个特别的人，办个婚礼，先激动得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。哥，等你可得好好安一嫂嫂，我怕她动得哭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边锦自顾自说着话：“据说人在幸福到极的时候，最想的不是笑，反而是哭呢。但是我哥嘛，特别会疼人，我嫂嫂掉一儿泪，他都要急的。所以嫂嫂，别哭啦！现在该是笑的时候呀！”

        这话已是敲打，叫顾双习别走神、别耍小，这可是皇室婚礼，那么多双睛盯着呢！

        她犹如被架在火上烧，从脚尖开始，一一地被侵蚀、被焚作烟尘。在火堆边围观的人们不仅不上前搭救，还拍手称好、围着火堆载歌载舞，共同庆祝着他们的节日――以献上人牲为代价。

        可她真的什么都说不来。顾双习脑空空，语言能力退化成婴儿，连最基本的语气词都难以模拟。她杵在原地，如被万箭穿心、被千夫所指，想要逃跑，畔的边察又牢牢把她拽住，不准她退缩当逃兵。她是婚礼上不可或缺的重要角，没了她，他能找谁扮演新娘？

        所幸有边锦打圆场，新娘的异样很快便被揭了过去。然后便是交换戒指环节。花童献上戒指，新郎新娘为彼此上。

        顾双习指尖发颤，险些不稳戒指，幸好她还是顺利地完成了工作。边察为她戒指时，安抚般地轻轻摩挲着她的指，像是想劝她放轻松、别紧张。顾双习毫无反应，任由他将他们的戒指叠在一起，举起来展示给所有人看。

        边锦笑容满面地宣布：“现在，新郎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就在纱被掀起的那一刹那，顾双习有了类似“赤”的心理受。像是她全衣都被扒光、被丢到了人来人往的闹市区，让路过的所有人都能看清她的。她光而无遮无挡，一切绪与缺憾，皆被剖开了展示给众人观看。

        可她实际上依旧穿整齐，只是纱被边察撩到了脑后。他搂住她的腰，俯同她接吻。唇相贴之时，他轻声说：“只亲一，不想破坏你的唇釉。太漂亮了。”然后就真的只是轻轻地亲了一，一即走，比蜻蜓还要短暂。

        随后边察弯腰，将她打横抱起，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腹、避免压迫到。在排山倒海般涌来的祝福声与喝彩声中，皇帝抱着他新婚的妻穿过婚礼会场，花童不住地往他们上抛洒花，直到那些淡粉雪白的花铺满他们的发与衣摆，仿佛这一路走来，当真从乌鬓到了白。